“我打賭凡爾賽宮一年喝掉的香檳酒能夠填滿整條的大運河,之前聽說全法蘭西有四分之一的財政收入都花在了凡爾賽宮,我還對此抱有懷疑態度呢。”
“他孃的,這些錢要是能有一半分給底下人,我敢說全法國都不會有一個餓死的農民。”格羅索聳聳肩,強忍著剋制住去抓撓頭上那頂撒了銀粉的假髮。
“那恐怕是做不到了,有個義大利人說過,十分之九的法國人死於營養不良,剩下十分之一死於消化不良。”勞倫斯說著,在鏡前轉了半圈,確保衣著上沒有紕漏。
老管家替勞倫斯將腰間的束帶繫好,貼心地提示道:
“閣下,今天的宴會恐怕還不是宮廷裡的例行晚宴,規模應該會比平時的宴會大得多。”
“哦?這是為什麼?”勞倫斯好奇地問道。
老管家摘下白手套站直身體,作為一個優秀的侍者,他自然對這些傳統習俗瞭如指掌:
“聖誕節快要到了,閣下,按照凡爾賽宮裡的傳統,國王不會在聖誕節召開宴會,而是會陪伴王室的成員們;之後的一二月份,包括新年,一般都是國王陪伴家人的時間,宮廷裡基本上不會再舉行宴會。”
“這樣啊。”勞倫斯理解地點點頭,既然之後的兩個月都不能大擺筵席,嗜好宮廷作樂的路易十五自然會在今年的最後一次宴會上大張旗鼓,將所有重要人物全部邀請出席,盡情縱樂。
這時的勞倫斯也忽然覺得,莫普大法官之所以會如此急迫地邀請自己與其聯手,恐怕也是為了能趕上這場宴會,藉著這個機會向所有人宣告法蘭西大法官和科西嘉王國首相的聯合。
在又一輪的瑣碎化妝與打扮之後,老管家才滿意地看了看勞倫斯與格羅索的扮相:
“一切都準備好了,格羅索先生的也是,您二位絕對會成為舞會上的焦點的。馬車已經在前庭準備好了,現在出發正好能在傍晚趕到凡爾賽宮。”
格羅索扯了一把緊緊勒著脖子的領巾,小聲嘟囔著:“這該死的絲巾讓我感覺自己正被吊在絞刑架上。”
“你很快就是一個大臣了,格羅索,這只是一點必要的服飾禮節。”勞倫斯笑著拍了拍格羅索的肩膀。
“大臣.嘿,我要是十年前跟我的夥計們說我將來會成為一個海軍大臣,他們準會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
格羅索嗤笑了兩聲,也不再去掰扯身上那繁瑣的衣著服飾了。
兩人走出府邸,登上備好的三駕馬車,開始朝著凡爾賽行進。
看著玻璃裡逐漸縮小消失的香榭麗舍大街,勞倫斯忽然感慨道:
“說真的,我都有些喜歡上凡爾賽宮的宴席了。”
格羅索翹著二郎腿,捂嘴打了個哈欠:“誰不喜歡皇家筵席呢,喝不完的香檳和白蘭地,吃不完的鹿肉和奶油,我都有些期待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參加宮廷宴會呢。”
“不,倒不是這個意思。”勞倫斯笑了笑:
“只是因為每次前往凡爾賽宮赴宴都能給我帶來一個無與倫比的好訊息,希望這次也不例外吧。”
格羅索忍不住大笑起來,開玩笑道:“照你這麼說,那兒算得上是你的福地了,你乾脆直接住在那裡得了。”
勞倫斯靠著身子開始閉目養神,隨口應道:“誰說的準呢,也許以後我們真的會住在那裡。”
“這有啥難的。”格羅索滿不在乎地說道:
“讓國王給你勻個房間的事唄,住在那兒的貴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差你一個。”
閉目養神中的勞倫斯沒有睜眼,只是輕微地搖了下頭,沒有對格羅索回話。
也只有勞倫斯自己知道,他所夢寐以求的,絕不僅僅是入住凡爾賽宮。
而是入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