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撒丁軍主力先行攻下了尼斯,而都靈之圍還遠遠沒有結束,那麼他們這支部隊也必然沒有任何活路可言。
換而言之,安德烈·達武這是將自己和整支軍隊的命運都交到了六百里外的勞倫斯·波拿巴身上,唯有波拿巴首相在尼斯城破之前攻下都靈,他們這數千人的部隊才有一線生機。
但只見安德烈·達武抖了抖韁繩,面容始終堅毅,絲毫不為所動,他看了一眼遙遠的北方,輕輕搖頭道:
「都靈能堅持三個月,是站在敵人的角度估測的,以貝爾蒂埃主席的才略,恐怕要不了這麼久,但...這仍然稱得上是一次豪賭...」
說著,安德烈·達武揚鞭向前,望天呢喃道:
「一個月內,若是都靈先克
,我們便是首功之臣,若是尼斯先克...戰死沙場,我們也算死得其所吧。」
為了回報波拿巴閣下之信任,為了貫徹武門世家之信條,此時安德烈·達武的心中唯有一個想法:
將撒丁軍主力寸步不離地牽制在利古里亞,直到自己死前最後一秒。
......
六日過後,10月24日,距離科西嘉軍圍攻都靈已經過去了兩週時間。
這座巍峨壯麗的軍事重鎮依然聳立在阿爾卑斯山腳下,在這兩週時間內,科西嘉軍都沒有向都靈發起過任何一次進攻,甚至沒有將全部兵力用來包圍城市,而是將大批人力投入在了波河河畔的工事修築上。
「維托里奧決定先收復尼斯嗎...」
王宮之內,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也在今天接到了來自南方的急報,得益於科西嘉軍沒有足夠兵力展開全面包圍,目前的都靈王宮還能與維托里奧所率部隊保持聯絡:
「罷了,倒是個正確的決策,科西嘉人在三個月內都不可能對都靈產生任何威脅。」
在得知自己的兒子沒有聽從命令立即回防都靈,而是先行展開了對尼斯的圍攻之後,老國王也並沒有感到氣憤失望,反倒是心中頓生幾分欣慰。
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也沒有預料到,位於瓦多利多雷的科西嘉佯攻部隊竟敢主動向尼斯發起進攻,畢竟這根本是無妄之舉,維托里奧的部隊完全可以輕輕鬆鬆地收回尼斯,再從容不迫地支援都靈。
在老國王看來,那支科西嘉部隊的行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只不過是延緩了幾周維托里奧的部隊回防都靈的時間而已。
至於他們拿命換來的這幾周時間,也完全不會對都靈之圍產生任何影響,那高聳的城牆、十尺深的護城河以及堅不可摧的稜堡,絕不是科西嘉軍多出幾周時間就能攻克的。
讀完維托里奧部的報告後,老國王心情大好,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位身處圍城之中的君主。
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甚至已經可以預料到後續戰事的發展:
科西嘉軍在經過數週徒勞無功的圍攻之後將會陷入徹頭徹尾的絕望,他們要麼發動一場自殺式的強攻,將整支軍隊葬送在都靈,要麼識趣地解除包圍,灰頭土臉地滾回熱那亞。
不論哪種情況都是對撒丁王國有利的,畢竟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方的。
「勞倫斯·波拿巴,看來也不過爾爾。」
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輕笑一聲,將那個年輕人的名字拋開腦外。
曾經的老國王還對這個橫空出世的軍事天才抱有幾分忌憚,不論是科西嘉內的阿雅克肖戰役和博尼法喬戰役,還是馬耳他島上的瓦萊塔港守城戰,這個年輕人都數次做到了以少勝多、以弱勝強,讓卡洛·埃馬努埃萊三世的印象很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