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死了,在湖裡溺水死了。
江執想,或許那天他就該跟著江安一起到湖裡溺死。
剛才還氣定神閒的教練怕再鬧出人命來,焦急地吼著要把江執搶救回來。
江執跟換了個人一樣,開始惡補以前落下的功課,他很聰明,又刻苦,考到了最好的高中。
江國立在外面掙了錢,但是一分也不給江執,他也不想拿爛人的錢。正規的地方不收未成年工人,他就趁暑假到遊戲廳打工,教人打檯球,去學手機維修,倒賣二手機。
很多人看不慣他一個小屁孩能掙到錢,把他堵在巷子口打,學校的老師也冷眼待他,同學們也不跟他有交集。
意識越來越淡,腦海裡突然閃出那一天。
那天江執拿了工錢回家,沒想到江國立也突然回來了。他冷眉橫眼地盯著江國立,江國立伸手就來推他,被江執推了回去。
眼見著江執不再害怕他,不會再嚇得哭,他氣急敗壞開始罵罵咧咧,罵江執,罵死了的江安,江國立掏出電棍來把江執電暈,把他捆起來,吆喝著打他。
他心裡壓著不滿,看著那群只會看熱鬧的蠢貨,他的手伸手去握住兜裡的尖刀,正準備掙脫。
突然撞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面透著驚恐和擔心。
她瘦瘦小小的卻敢舉著手機,大聲喊著江國立,讓他住手。
在他人生的前十八年,第一個站在他面前要護著他的人,居然是個素未相識的小姑娘。
他的心抽痛,眼底劃過淚光,把刀放下了。
他感激她,如果沒有她出現,他會背上人命,進監獄,吃牢飯,一輩子毀在那。
江執顫抖著手開啟第二封信,字跡越來越潦草,好像寫信的人在趕時間。
“江執,我好痛苦,沒人要我了,我又成了孤兒。我現在在學校裡,隴縣的花應該開了吧。
江執我逃不出這裡的寒冷了,你也不回我了,你消失了嗎?”
江執深深地低垂下頭,彎著腰,像一座雕塑,看著異常脆弱。他把信紙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靜默了良久。
窗外的暮色漸濃,粉紫色的天空掛著白月牙,霜露凝重。
安洛生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吵醒的。